《红楼梦》是人间奇书,其品茗谈茶之语亦大为不凡。其中妙玉小尼言道:“岂不闻一杯为品,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,三杯便是饮牛饮驴了。”而唐人卢全的茶诗尤好,诗云:“一碗喉吻润,两碗破孤闷。三碗搜孤肠,惟有文字五千卷。四碗发清汗,平生不平事,全向毛孔散。五碗肌骨轻,六碗通心灵,七碗吃不得,惟觉两腋习习清风生。”想起古人所说的“两腋习习清风生”的境界,我很是神往。清是茶之真味,得“清”须用心来品,而不是唇吻齿牙间来。
饮茶,真可谓老少咸宜,雅俗共赏。无论是喝大碗茶,或是小酒盅似的功夫茶。无论是喝龙井、毛尖,或是平常的花茶末,甚至未经炮制的山茶,其消乏解渴,称心惬意,大致相同。何况春朝独坐,寒夜客来之际,身心困顿,素朋欣聚之时,一盏在手,更能引起许多绵思遐想,哀乐悲欢,文情诗韵,娓娓情怀,款款心曲……酒使人沉醉,茶使人清醒,几杯茶罢,凉生两腋,那真是“乘此清风欲归去”了。
知堂老人深得茶之三味,他曾说:“我平常觉得读文学书好象喝茶,讲文学的原理则是茶的研究。茶味究竟如何只得从茶碗里去求,但是关于茶的种种研究,如植物学讲茶树,化学地讲茶精或其作用,都是不可少的事,很有益于茶的理解的。”把读文学书比喻为喝茶,确实别有所见,苦茶庵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。周氏饮茶,隐隐然有古代文人的风致。
茶须在空闲的时光里才能品味,一个人只能在这种神清气爽,心气平静,知己满前的境地中,才能领悟到茶的滋味。因为茶须静品,而酒则须热闹。饮茶以客少为贵。客众则喧,喧则雅趣乏矣。独啜曰幽;二客曰胜;三四曰趣;五六曰泛;七八曰施。”正如“茶录”所云“其旨归于色香味,其道归于精燥洁。”然而我却无法完全品味茶的精髓,可能我无法做到“用一个冷静的头脑去看忙乱的世界”。俗世中有太多的纷扰,平常人又岂能避身世外?
曾有名人说过:“赏花须结豪友,观妓须结淡友,登山须结逸友,泛舟须结旷友,对月须结冷友,待雪须结艳友,捉酒须结韵友。”以我观之,品茶须结清友也。正所谓:不同的享受须有不同的朋友。闲谈古今,静玩山水。清茶好酒,以适闲趣。臭味之交,如斯而已――李渔如是说。昔时克勤禅师有云:“茶禅一味”,可谓深得茶之旨意也。故《遵生八笺》上说:“茶寮应傍书斋,焚香饼,方可供‘长日清淡,寒宵兀坐’”。
茶的感觉很奇妙,是那种“宠辱不惊,任窗外花开花落;去留无意,望天上云卷云舒”的平淡与幽闲。周作人曾写文章说:“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,清泉绿茶,用素雅的陶瓷茶具,同二三人共饮,得一半日之闲,可抵十年的尘梦。”现代人可能无法享受这种“半日之闲,可抵十年的尘梦”的清空了。我只愿与知心朋友二三饮茶聊天,无所不谈,亦很知足了。
作者:傅红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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